为雇主开车运油后将油卖出应定侵占还是盗窃？
作者：李旺城
一、基本案情：
2004年5月，中石化北京分公司某油库与司机张某某（该油库职员）订立了承包送油合同，张某某用公司的油罐车给下属加油站送油，从中赚取运费。后张某某雇佣犯罪嫌疑人司机贾某某，双方口头协议每月付贾某某工资600元。同年7月21日贾某某驾驶油罐车在送油途中私自将签封开启，后将油罐车上的5桶0号柴油卖与他人，其价值人民币3390余元。
二、分歧意见：
对本案中贾某某利用为雇主开车之便，将油罐车上的5桶柴油卖与他人的行为应如何定性，存在以下二种不同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贾某某的行为是侵占行为。理由是贾某某与张某某定有协议，成立雇佣关系，其职责是为张某某开车将油送到指定地点，因此基于委托合同关系产生贾某某对油在运输途中具有代为保管义务，其私自卖油的行为属于将他人交给自己保管的财物非法占为己有的行为，是侵占行为。
第二种意见认为贾某某的行为构成盗窃罪。理由是贾某某主观上明知自己驾驶的油罐车不是自己的财物，却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送油途中秘密将油罐车签封开启，窃油卖与他人而获利，其行为完全符合盗窃罪的构成要件，且数额较大（2000元以上），构成盗窃罪。
三、评析意见：
笔者同意第一种意见。贾某某私自卖油的行为属于将他人交给自己代为保管的财物非法占为己有的行为属于侵占，但由于其侵占财物价值未达到侵占罪所规定的数额较大（5000元）的标准，不构成侵占罪。在民事上，本案中油的所有权属于中石化北京分公司，张某某因合同关系成为受托人（负责运输，赚取运费），贾某某基于与张的协议成为受托人的代理人，因此对本案造成的损失，张某某与犯罪嫌疑人贾某某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在刑事上，解决本案的关键问题是：
（一）行为人基于口头协议代理运输业务，运输中对客户财物是否属于代为保管
代为保管基于委托关系而产生，委托信任关系是一种事实关系，并不要求有成文的民事合同约束委托人和受托人的义务，因此在委托契约无效或者可撤销的场合，基于这种委托而取得的财产占有仍然属于受他人委托保管财物[1]。本案中，尽管贾某某与张某某定的是口头代理协议，但均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因此他们的代理关系成立，其后果是贾除了在约定时间把标的物运到指定地点外，同时还要在运输过程中对车、油尽善管义务，善管义务是基于合同产成的。基于合法的原因（委托代理关系），贾某某在运输途中形成对车、油的代为保管关系，当然代为保管并不限于当事人之间“一对一”的直接委托，如借用、租赁、担保、加工承揽、寄托等多种原因也会产生代为保管。本案中贾某某正是利用张的信任及在运输途中对运油车及油形成占有关系，后在途中将业已占有的财物不法所有，因而是侵占行为。
（二）行为人受他人委托保管或运送某种封缄的包装物时，是否同时占有封缄物的内容（财物）
侵占罪的成立，是行为人将业已占有即已经形成“占有事实”的财物擅自转归自己所有。换言之，本罪的成立，要求原财物所有人、占有人已经失去对该财物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将自己占有的财物变为自己不法所有，是侵占罪的本质特征；而将他人占有的财物变为自己占有，则是盗窃罪的基本特征。因此，该案定性的最为关键的问题是：确定本案财物究竟由谁占有？有以下三种不同观点。
一是“区别说”，认为整个封缄物整体归受托人占有，但其封缄物里面财物，归委托人所有。理由是委托人对内容物加锁或封固后，对物之支配可能之手段犹存，支配可能性就存在，自然地具有现实的支配力。在本案中，贾某某（受托人的代理人）在保管、运油途中，对于整个油罐车因运送业务本身而占有，但对车内封存的油，仍为委托人占有，并不能由受托人自由支配，如果其将包装物打开，窃取里面财物，就与侵占整个封缄物不同，所以应成立盗窃罪。实际，刑法第253条第2款的规定[2]，也间接说明封缄物的内容仍然由委托人占有。二是“修正区别说”，认为封缄物整体由受托人占有，但其内部财物属于委托人、受托人共同占有。因此，受托人不法占有油罐车整体的，成立侵占罪；不法取得其中封存油的，成立盗窃罪与侵占罪的竞合，按盗窃罪论处。三是“委托人占有说”，认为整个封缄物及其内部财物均由委托人持有，受托人侵占包装物整体或抽取部分内容物，均构成盗窃。四是“受托人占有说”，认为整个封缄物及其内部财物均由受托人持有，受托人侵占封缄物整体或抽取部分内容物，均构成侵占。因为整个封缄的财物既已交付受托人保管和运输，其能支配物之全体，自然就支配封缄物内之内容，这是合情合理的，因为持有封缄物之人，随时可以破坏包装或者封条取出内容物。本案正是如此，犯罪嫌疑人贾某某打开封条，取出里面的油并不困难，甚至是非常容易，所以在代为保管的占有前提下，讨论“行为人是否使用了秘密窃取手段来论证其是否构成盗窃”显得苍白无力，因为该油已经处于贾某某可以自由支配的状态之中了。
针对以上四种观点，笔者认为“受托人占有说”较为妥当。“区别说”依取得整体物或其内容物之一部分物品而结论不同，可能导致罪刑关系的失衡：受托人取得整个封缄物，构成性质较轻的侵占罪，只抽取其中一部分财物，反而构成法定刑更重的盗窃罪[3]。因为占有权的归属，应重点考察行为人对物品的支配地位，应就全体加以认定。“委托人占有说”则过于苛刻，忽视了我国刑法中盗窃罪的法定刑远重于侵占罪这一事实，对占有封缄物、内容物的一律定盗窃有失公允。而“受托人占有说”则对事实上支配力的存在、行为人对物的实际地位等作了考虑，所以较之合理，应当在司法实践中采纳[4]。所以，笔者认为本案中受托人贾某某的行为是侵占行为。
（三）如何认定“非法占为己有”与“拒不退还”、“拒不交出”之间的关系
不少对本案持定盗窃的人认为，贾某某对侵占的油不具备拒不交还、拒不交出的情节，不符合侵占行为的“合法持有＋非法侵吞”的特征。这就涉及到“非法占为己有”与“拒不退还”二者之间关系的问题。
一般的观点认为，二者是并列的、各自具有独立意义、需相继判断的关系。但笔者认为二者之间是包容关系，前者包容后者，换言之，拒不退还、交出不是侵占罪中构成要件客观方面的内容，而只是对非法占为己有的强调和进一步说明，视为确认、固定持有人非法占有的意图提供充足依据。对此，张明楷教授指出，“非法占为己有”与“拒不退还”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即将自己占有的他人财物变为自己所有。“拒不退还”只是对“非法占为己有”的强调，或者说是对认定行为人是否非法占为己有的一种补充说明[5]。所以，从占有人将自己暂时占有的他人财物不法转变为自己所有之时，拒不退还、拒不交出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没有必要再在司法上证明拒不退还、拒不交出情形的存在与否。
四、处理情况
此案检察机关以被告人贾某某涉嫌盗窃罪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以盗窃罪判处贾某某有期徒刑10个月[6]。
注释：
[1] 周光权：《侵占罪认定中的关键问题》，刑事司法指南总第18期，第38页。
[2] 刑法第二百无十三条规定，邮政工作人员私自开拆或者隐匿、毁弃邮件电报的，处二年一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犯前款罪而窃取财物，依照本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盗窃罪）的规定从重处罚。
[3] 周光权：《侵占罪疑难问题研究》，《法学研究》2002年第3期。需要指出的是，张明楷教授不赞成这种观点，他认为即使封缄物受托人不法取得了封缄物整体，但只要没打开封缄物，被害人对封缄物内容的占有仍然没有受到损害；如果不法所有封缄物，并打开封缄物进而不法取得其中内容，当然应认定为盗窃。
[4] 类似主张，参见刘明祥：《财产罪比较研究》，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53页。
[5] 张明楷：《刑法学》第2版，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783页。
[6] 笔者对法院的判绝无异议，法院的判决采纳了区别说的观点，此种观点张明楷、阮其林等教授主张，笔者的提法只是观点的争鸣，以求廓清认识，服务办案。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关于印发《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复议工作规则》的通知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关于印发《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复议工作规则》的通知
沪工商法〔2000〕53号
各分局、市局机关各处室、协（学）会、直属单位：
《行政复议法》已于一九九九年十月一日起施行。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实践与调研，市局制订了《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复议工作规则》，现印发给你们，请遵照执行。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
二ＯＯＯ年一月二十五日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复议工作规则
第一条（目的依据）
为了依法开展行政复议工作，确保行政复议的合法、公正、公开、及时、便民，做到有错必纠，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复议法》（以下简称行政复议法），结合工作实际，制定本规则。
第二条（行政复议机关与机构）
依照行政复议法规定，履行工商行政管理行政复议职责的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以下简称市局）及其区、县分局是行政复议机关（以下简称复议机关）。复议机关负责法制工作的机构（以下简称法制机构）具体办理行政复议事项，履行法定职责。
第三条（书面申请）
书面申请行政复议的，其复议申请书应当载明下列内容：
（一）申请人的基本情况，包括公民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职业、住址；法人或其他组织的名称、住址、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负责人的姓名、职务；
（二）被申请人的名称、地址；
（三）具体的复议请求；
（四）申请复议的主要事实、理由和时间。
复议申请书应有申请人的签名或者盖章。
传真和电子邮件不作为书面申请。
第四条（口头申请）
口头申请行政复议的，申请人应到复议机关当场提出，并出具表明主体身份的合法证件；复议机关应当复印申请人提供的合法证件，并由申请人签字确认。
法制机构应当当场记录申请人的基本情况、行政复议请求、申请行政复议的主要事实、理由和时间，并接收申请人提供的有关材料。
口头申请记录经申请人确认后，由申请人签名或盖章。
第五条（复议申请的登记）
复议机关应在收到行政复议申请当日，将申请材料转送法制机构。
法制机构收到复议申请后应及时登记，填写《行政复议申请审查表》，编写案号。
第六条（复议申请的审查）
法制机构复议承办人应在二日内依法审查，提出审查意见。
审查内容包括：是否有明确的申请人和被申请人；是否属于申请复议的范围；申请人是否符合申请人资格条件；是否在法定期限内提出的；是否有具体的复议请求和事实根据；是否属于本行政机关管辖。
法制机构负责人应及时对承办人的审查意见进行审批。
第七条（复议申请的处理）
复议机关收到行政复议申请后，应在五日内依法审查，并按下列方式处理：
（一）申请符合行政复议法及本规则规定的，予以受理，并书面通知申请人；
（二）申请人不符合行政复议法第九条、第十条规定的资格条件的，或者未有明确的被申请人，或者不属于行政复议范围，或者超过法定申请期限提出的，决定不予受理，并书面通知申请人；
（三）复议申请书未载明本规则第三条规定内容之一的，发还申请人补正，并给予申请人十日以内的补正期限；
（四）申请符合行政复议法规定，但是不属于本机关管辖的，注明收到申请日期后发还申请材料，并告知申请人向有关行政机关提出。
除前款（二）、（三）、（四）项规定外，行政复议申请自复议机关法制机构收到之日起即为受理。
各分局作出行政复议申请处理后，应在五日内向市局法制机构备案。
第八条（责令受理和直接受理）
根据《行政复议法》第二十条规定，市局责令分局受理或决定直接受理的，应书面通知申请人、被申请人。
第九条（行政复议申请书发送）
复议机关的法制机构应当自行政复议申请受理之日起七日内，将行政复议申请书副本或者行政复议申请笔录复印件发送被申请人。
第十条（被申请人提交材料义务）
被申请人应当自收到申请书副本或者申请笔录复印件之日起十日内，由法制机构负责组织，由作出具体行政行为的部门承办，提出书面答复，并提交当初作出具体行政行为的证据、依据和其他有关材料。
书面答复包括下列内容：
（一）作出原具体行政行为的事实、证据、理由；
（二）法律依据；
（三）针对复议申请的答辩；
（四）其他需要说明的内容。
提交的材料应当符合《行政复议法》第二十三条第二款的规定。涉及国家秘密、商业秘密、个人隐私以及行政机关内部审批文件、举报人的姓名等材料的，应按照档案管理的有关规定，分别正副卷装订成册。
第十一条（关于复议期间具体行政行为停止执行）
依据《行政复议法》第二十一条规定作出停止执行决定的，应书面通知被申请人、执行部门或申请人。
第十二条（复议审理）
行政复议原则上采取书面审查的办法，但是申请人提出要求或者法制机构认为有必要时，可以向有关组织和人员调查情况，听取申请人、被申请人和第三人的意见。复议承办人实施调查，不得少于二人。
审理终结，复议承办人写出复议审结报告并草拟行政复议决定书，经法制机构负责人审核后，报分管局长审批。
复议案件复杂的，法制机构在报分管局长审批前，应征求有关业务部门的意见。
第十三条（对具体行政行为依据的审理）
申请人依据《行政复议法》第七条的规定，在对具体行政行为申请行政复议时，一并对具体行政行为依据的下列规定提出审查申请的，复议机关在三十日内作出处理：
（一）本机关制定的规定；
（二）下级机关制定的规定；
复议机关对前款所列规定的处理，应当由法制机构组织本机关或下级机关有关业务机构提出处理意见，经本机关负责人同意，作出下列处理结论，并告知申请人、被申请人：
（一）认为规定合法的，决定予以维持；
（二）认为规定不合法的，根据情况，予以撤销或者废止。
对申请人提出的审查申请不属于本条第一款规定的，复议机关应当在七日内转送有权处理的行政机关依法在六十日内作出处理。
第十四条（申请人、第三人查阅资料）
申请人、第三人可以查阅被申请人提出的书面答复、作出具体行政行为的证据、依据和其他有关材料，除《行政复议法》第二十三第二款以及本规则第十条第三款的规定外，行政复议机关不得拒绝。
申请人、第三人查阅资料时，应当在《行政复议相关材料查阅登记表》中填写查阅的材料名称、查阅时间，并签名。
第十五条（复议申请的撤回）
行政复议决定作出前，申请人要求撤回行政复议申请的，可以采取书面或口头方式说明理由；口头说明的，复议承办人应当作记录，并由申请人签字确认。
复议机关应当填写《行政复议申请撤回备案表》，并向申请人发出《终止行政复议通知书》，终止复议。
第十六条（审理期限规定）
复议机关审理行政复议，应当遵守《行政复议法》规定的期限。
复议承办人应在行政复议期满二十五日前完成审理，写出行政复议审结报告，并草拟行政复议决定。依照第十二条规定有关业务部门会签的，会签部门应在五日内提出会签意见后，退回法制机构；法制机构负责人应在五个工作日内作出审核意见，报复议机关分管局长。重大复议案应同时报复议机关主要负责人；复议机关负责人应在五个工作日内作出审批决定。
第十七条（复议期限的延长）
复议机关应当自受理申请之日起六十日内作出行政复议决定；但法律规定的行政复议期限少于六十日的除外。情况复杂，不能在规定期限内作出行政复议决定的，复议承办人应于复议期满十日前提出书面请示，经复议机关分管局长批准，可以适当延长，并告知申请人和被申请人。但是延长期限最多不超过三十日。
第十八条（行政复议决定）
复议机关依照《行政复议法》第二十八条的规定作出行政复议决定。
行政复议决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于《行政复议法》第二十八条中的“变更”：
（一）改变原具体行政行为所认定的主要事实的；
（二）改变原具体行政行为所适用的依据的；
（三）改变原具体行政行为的处理结果的。
具体行政行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复议机关可以决定确认具体行政行为违法：
（一）被申请人违法实施的事实行为；
（二）被申请人不依法履行法定职责，责令受理没有实际意义的；
（三）被申请人的具体行政行为违法或者不当，但是予以撤销会对公共利益造成重大损害的。
具体行政行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属于具体行政行为适用依据错误：
（一）适用已经废止的规范性文件的；
（二）适用规范性文件或条款错误的；
（三）未写明适用的规范性文件的名称或具体条款的；
（四）其他适用依据错误的情形。
第十九条（行政复议决定书）
复议机关作出行政复议决定，应当制作行政复议决定书并加盖印章，按民事诉讼法有关送达的规定送达。
行政复议决定书包括以下内容：
（一）申请人、被申请人和第三人的基本情况；
（二）申请行政复议的请求和理由；
（三）被申请人陈述的事实和理由；
（四）复议机关认定的事实；
（五）行政复议结论和适用的依据及理由；
（六）不服行政复议决定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的期限；
（七）复议机关名称和作出行政复议决定的日期。
第二十条（行政复议决定履行）
被申请人应当履行行政复议决定。
被申请人不履行或者无正当理由拖延履行行政复议决定的，复议机关应当向被申请人发出《责令履行行政复议决定通知书》，责令其限期履行。
第二十一条（复议中止）
在复议过程中，除《行政复议法》第二十六条、第二十七条的规定以外，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复议机关也应当中止行政复议：
（一）已提出复议申请的公民死亡，其继承人尚未明确的；
（二）已提出复议申请的公民丧失行为能力，尚未确定法定代理人的；
（三）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终止，承受其权利与义务的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尚未明确的。
第二十二条（复议终止）
在复议过程中，除《行政复议法》第二十五条的规定外，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复议机关也应当终止行政复议：
（一）行政复议机关受理后，发现不属于受理范围的；
（二）行政复议机关受理后，发现法院已先于其受理对不服该具体行政行为的行政诉讼的；
（三）已提出复议申请的公民死亡，又无近亲属继承其权利与义务的；
（四）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破产或宣告消亡的。
第二十三条（解释权）
本规则由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负责解释。
